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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 關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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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 關心

和許多人一樣, 許若的大學生活是從軍訓開始的。

說實話,大學軍訓比高中苦得多,這讓許若第一次有點羨慕留學的同學。

尤其是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宿舍時, 卻看到校園墻裏有校友偶遇在加州過周末的宋楚, 視頻裏宋楚走在海岸線上,一身丹寧連衣短裙, 腳踩人字拖,端著杯冰美式,別提多麽輕松悠閑。

再對比一身迷彩服渾身散發濃濃的防曬噴霧味的自己,許若就有點心臟抽搐。

但幸運的是, 每個系分到的軍訓場地都不同, 李歲所在的金融系和關以寧所在的法律系都在操場上,絲毫沒有遮蔽物,大太陽一曬就曬一整天。許若所在的中文系被分到露天籃球場,旁邊一圈樹圍著,下午訓練時正好能被樹蔭擋住, 休息時也能到樹下乘一會兒涼。

整個九月份, 宿舍裏每天討論最多的事情就是“我是不是又黑了”或“把你防曬借我用用”。許若用光了三四罐防曬噴霧, 臉上的防曬霜一擦就是兩三層, 只要不曬黑,悶痘也無所謂。

那段時間雖然艱苦,卻也留下許多美好的回憶。

許若最喜歡晚訓時連隊和連隊之間一起拉歌,當大家齊聲唱起“日落西山紅霞飛, 戰士打靶把營歸”時,白天的疲憊會很神奇地一掃而光。

軍訓期間還有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——學長學姐來掃團。

因為每次掃團, 大家都能獲得幾分鐘休息時間。

許若加入了一個電影社團。

陳星徹說過,他想成為一個紀錄片導演, 所以她想看看用鏡頭記錄的情感,和用紙筆記錄的有何不同。

這件事她沒告訴陳星徹。

這一個月來,她忙著軍訓,陳星徹也在適應英國那邊的學校和生活節奏,加上有時差,二人並不是每天都聯系,三兩天才打一次電話,每次都感覺沒什麽好說。

這讓許若心裏總是沒底,不知道要怎麽把這場戀愛繼續下去。

九月底,軍訓結束。

班裏不少人哭著送教官離開,許若沒有哭,但心裏是不舍的。

當天“閱兵”結束,許若三人決定去洗浴中心泡個澡再按個摩放松放松。

關以寧興奮得什麽似的,走半路才發現馬紮忘在操場了,又回去拿。結果一不留神,從臺階上雙腿著地戧了下來,兩個膝蓋只能用“稀巴爛”形容。

李歲默默掏出手機,用又想哭又想笑的表情,拍了張照片說:“別動哈,摔這麽牛逼,不得記錄一下。”

“……”關以寧臟話狂飆。

後來許若和李歲一人一條胳膊架著關以寧去醫務室。

關以寧的哀嚎聲一路上沒停過。

李歲吐槽:“我好像突然明白了,‘兩岸猿聲啼不住’這句詩的意思。”

許若剛想接話,突然有個人叫了聲她的名字。

轉頭就看到右邊小路上的男生——法律系大三的學長,也是辯論社和電影社的社長沈辭。

沈辭在學校很有名,高才生三個字在他這裏要拆開來解釋:高,有才,奶油小生。

很多女生都是因為他才搶著加入辯論社和電影社,而許若對他的第一印象是——這個人好像張赭。

畢業之後,許若沒再和張赭見過,只從班級群裏得知他也考上京市的某所高校,學醫。

張赭和沈辭同樣是溫潤如玉,看起來很靠得住的長相,若說哪裏不同,大概是沈辭比張赭更成熟一些,給人一種風雨不動安如山的氣定神閑。

沈辭早就看見關以寧迷彩褲卷到膝蓋之上,離近了才發現這姑娘的兩只膝蓋傷得沒法看,血混合土順著腿往下流,就問:“你們去醫務室嗎?”

許若點頭:“對。”

沈辭說:“都傷成這樣了,還是先去醫院吧。”

見許若遲疑,他又補充,“傷這麽厲害,看起來韌帶也傷到了,去醫院拍個片子吧,很多韌帶拉傷都會有不同程度的骨折。”

或許是常打辯論的原因,沈辭講話總給人一種很沈穩很令人信服的氣場,關以寧嚇得臉色慘白。

許若握了握關以寧的手,暗暗給她安慰,又說:“那我們這就叫車。”

“好。”沈辭問,“需要我陪著嗎?”

“不用啦。”許若笑。

沈辭也不堅持,只說:“好,那我先走了。”

許若點頭:“謝謝學長,學長再見。”

沈辭笑了,笑容很治愈:“不客氣,學妹。”

“……”

沈辭走後,三人去最近的校門等車,李歲暧昧地朝許若拋了個媚眼:“我記得你就參加入社競選時和學長見了一面吧,人家這麽快就把你記住了啊。”

許若一聽就知道李歲接下來要說什麽,幹脆當沒聽到。

李歲抓狂:“行,許若,你會後悔的。”

到醫院之後,三個姑娘跑前跑後掛號看醫生,關以寧傷勢的確嚴重,但還好沒有傷到骨頭。

許若陪著關以寧去處理傷口的時候,李歲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給陸燏發消息。

李歲先是把關以寧的腿傷圖片發過去,又發了個哭唧唧的表情:【求安慰,嗚嗚嗚。】

那會兒牛津清晨六點鐘,陸燏有點輕微感冒,沒睡踏實,頭一回醒那麽早。

他頂著一頭雜毛去了衛生間,出來時對著鏡子捋了捋毛,他的頭發比一般男生留得長,堪堪能在腦後紮個小揪,但他都是披散著,出國之後染了個橘色,明明是傲嬌帥美款,卻常被陳星徹調侃是獅子狗。

陸燏拿著手機去客廳喝水時,陳星徹正赤膊上身在跑步機上鍛煉,汗水順著胸前薄肌往下流,他隨意一瞥,問:“幾塊腹肌了。”

陳星徹把跑步機關掉,拿起毛巾擦汗,反問:“眼瞎?”

陸燏順手給陳星徹也拿了瓶水,扔過去的同時解鎖了手機,開玩笑說:“光看見有什麽用,給摸嗎?”

“滾。”陳星徹笑罵,“怎麽跟你爹說話呢。”

陸燏面對陳星徹總是好脾氣,笑說:“是是是,這腹肌留著勾引媳婦兒,我不配。”

笑意倏然收住。

他看到李歲的消息:【求安慰,嗚嗚嗚。】

陳星徹本想接著插科打諢,見陸燏臉色變了,不由改口問:“怎麽了。”

陸燏什麽也沒說,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。

李歲那邊很快接聽。

陸燏沈聲問:“怎麽回事,摔那麽嚴重。”

李歲用哭腔問:“你心疼啦。”

陸燏頓了頓,忽地譏笑一聲:“不是,我就是覺得你能摔成這樣也挺牛逼。”

李歲撇嘴,翻了個白眼說:“就知道你幸災樂禍。”

陸燏沒反駁,問:“去醫院了嗎。”

李歲“嗯”了聲,又說:“其實不是我摔的啦,是許若,哎呀可慘啦,她還撐著不讓我告訴陳星徹呢……來了來了……”

有人喊了李歲一聲,她急匆匆說:“先不聊啦,我去看看她傷口處理完了嗎。”

李歲果斷地掛了電話。

對著通話結束的屏幕,小聲說了句“YES”!

陸燏收了線,抓抓頭發,罵了句口頭禪。

陳星徹問:“李歲怎麽了。”

陸燏打了個哈欠,笑:“是許若怎麽了。”

陳星徹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。

“腿摔傷了,還不讓李歲告訴你。”陸燏把手機往陳星徹懷裏一懟。

陳星徹拿起一看,臉色瞬間黑了下去。

……

國慶假眨眼就到。

關以寧的腿傷,導致她八天長假都只能在家度過,許若則和許蕭約好去青海那邊旅游,算是把暑假未完成的出游推遲。

許若一路上都在拍拍拍。

西北的風光很出片,姑娘們大多都在拍自己,唯有她的鏡頭對準的始終是景色和其他人。

他們從西寧出發,走過青海湖,茶卡鹽湖,翡翠湖,這邊風景獨好,每一個湖泊都像一片玻璃海。

許若在茶卡鹽湖之畔拍下一群五六十歲的阿姨,身穿各色連衣裙美美拍照的樣子。許若在和她們的交流中得知,她們這次是時隔三十年大學同學再聚,大家來自五湖四海,都是狠心拋下家裏的丈夫和孫子來玩的。

“狠心拋下”這四個字,讓許若久久難寧,離開之前,她給她們每人都留下一張拍立得照片。

後來許蕭和許若坐了一夜的硬座前往敦煌。

許蕭有個同學的父母在這邊開青旅,二人來他家裏做客,拖著箱子走在鋪滿駱駝糞便的鄉間小路,路口的小賣部外,有人在跳舞,大多是當地皮膚黝黑的阿姨和叔叔們,外加兩個身穿藏族衣服的游客,以及一個戴眼鏡的美國人。

許若當即掏出手機把這個瞬間捕捉下來,拍著拍著,她把手機給許蕭,自己也加入翩翩起舞的行列。

許君山常說,許蕭和許若性子都偏靦腆,像極了他年輕的時候,可其實許若的性格裏也有三分吳佳蓉的影子,有時候靈動起來,也是十分放得開。

因為青旅已經滿人,許蕭和許若最後還是去住酒店,在酒店裏換上保暖的外套,才前往鳴沙山看日落。

戈壁上走一遭,看著橘紅的晚霞鋪滿天空,忽然發現“大漠孤煙直,長河落日圓”原來並非一種描述,更是一句深深的感嘆。

沙丘綿延不絕,砂礫吹得人睜不開眼,天黑以後,月亮高高掛在天邊,靜謐而清冷。

在這樣的時刻,許若自然是忍不住拿出相機記錄,然而剛掏出相機,打開鏡頭蓋就接到了陳星徹的電話。

許若開心極了,她看到好看的景色,莫名就思念起陳星徹,忍住沒給他發消息,卻沒想到他心有靈犀似的竟主動打給她。

陳星徹問:“在哪呢。”

許若瞥了眼許蕭,走遠一點才說:“我在敦煌。”

來之前她乘飛機,手機要關機,已經對他說過了,她努努嘴:“不是說過了嗎。”

陳星徹靜了半天,才說:“還真去了。”

許若不解:“啊?”

陳星徹說“沒”,又說:“出去玩也不知道給我發圖片,我以為你沒去。”

他還以為許若膝蓋受傷,又不想他擔心,才故意說自己出去玩呢。

但其實許若是故意沒給他發圖片的,她自有她的打算。

“我拍照不好看。”許若敷衍了一句。

陳星徹沒再追問,而是說:“住哪呢。”

許若聽到陳星徹那邊夾雜著嘈雜的背景音,其中有一道聲音讓她懵了半天:“都說冰糖葫蘆兒酸,酸裏面它裹著甜……”

她難以置信,問:“你不會回國了吧?”

陳星徹“哼”一聲,他剛下飛機沒多久,就饞這一口。

大爺給他挑了個聖女果的冰糖葫蘆,賣得很便宜,才五塊錢一串。

“對,回國來看你了祖宗。”陳星徹攥著冰糖葫蘆到路邊的長椅上坐下。

“可我在敦煌。”許若捂住胸口,心跳劇烈。

“所以問你住哪。我這飛過去,你睡一覺就見到了。”

“啊……”許若幾乎就地暈倒。

陳星徹壓根不覺得自己講的話有多撩,又說:“行了,我先吃東西,你發我定位吧。”

許若還在懵著:“啊?……哦,好。”

掛了電話,許若激動地在原地跺小碎步。

等她激動完了,轉頭,只見許蕭正一臉審視地望著她。

許若趕忙夾緊雀躍的“小尾巴”,走過去喊了聲:“哥。”

有點心虛。

許蕭悠悠看她一眼,問:“喜歡的人打的?”

許若微怔,沒想到許蕭這麽直白,在心裏猶豫幾秒,還是點了點頭。

要把甜蜜藏起來,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,心裏甜到爆炸的時候,總會忍不住想炫耀。

許蕭頓時變得有點嚴肅:“叫什麽,多大了,帥不帥,在哪上學?”

許若哭笑不得:“哥,查戶口都沒這麽問的。”

許蕭一臉理所當然:“難道我不該問?”

許若雙手合十,連連討饒:“好啦,我都沒打聽你和超男姐的事情,你也別問我的,好不好。”

提起王超男,許蕭的臉色變了變,嘴角勾起,小甜蜜壓都壓不住。

見狀,許若驚訝地問:“你們不會已經在一起了吧!”

許蕭輕咳一聲,說:“剛說了不打聽呢。”

“……”許若只好閉嘴。

這晚許若和許蕭在鳴沙山上坐到半夜,甚至看了一場流星雨。

回去之後,許若看了眼手機,發現陳星徹並沒發來新消息,就把酒店位置和房間號發給他,然後把鈴聲音量調到最大,倒頭就睡。

第二天一早,許若被一陣激烈的鈴聲吵醒。

她迷迷糊糊接聽,男聲略帶沙啞,像細小的顆粒研磨過耳膜:“開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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